琅琊榜 || 靖苏苏靖无差

十年灯(3)

果然还是最喜欢情报战了!最近太忙了更新速度自己都看不过去_(:з」∠)_

 

 

次年二月,大渝使者携求和诏书入京面见太子的消息传至北疆那日,梅长苏刚看完北燕方面三战告负全线撤退的战报,正伸着手臂看蔺晨行针;蒙挚兴冲冲跟他说完了却也没见人有多兴奋,一如既往淡淡微笑的神情,肩背却慢慢放松了下来,最终略显疲惫地靠进了厚重的床褥。 

“如此便好……”

蒙挚等了半日,也只听得他极轻地喃喃了那么一句,语音比之苍白如雪的脸色更为单薄,甫一出口便已完全消散在空气里,再不可闻;蒙挚正待要说点什么,便见他低声唤:“黎刚。”

“在,宗主。”

“按原计划布置下去,金陵各暗线令十三先生盯着,不可放松;想办法传信入东宫去,切勿露出把柄,教景琰疑心……”

“还有,”他不再看黎刚,仍旧带着浅淡却又满足的笑意,将头扭了开去。

“我已不是江左盟的宗主……余下的事,令各分舵弟兄唯甄平马首是瞻吧……”

“……是。”黎刚脸上不可抑止地流露悲痛之色,然而还是强自压抑,垂首应答。

当晚,梅长苏病势转重,陷入昏迷。三日之后,药王谷素老谷主抵达大梁军营。

蒙挚目送药王谷的马车连夜远去,亲自提笔在条列牺牲者名单的奏报末尾添上了林殊二字。

而后不久,便是奏报入京,班师回朝。

深夜在东宫书房中看着某个名字失声痛哭的皇太子与举国欢庆的热烈气氛格格不入,而其时已怀胎两月的太子妃安静垂首从太子身边退开,手缩在宽大衣袖里,纤细五指紧紧攥着一纸写满蝇头小字的飞鸽传书。

再往后,便是转瞬即逝的二载春秋。

“你也是真够狠心。”兴奋够了也闹够了,蔺晨终于舍得放过飞流,掸掸衣摆大喇喇往床边一坐:“你不是早就想好了要瞒着他吧?”

“那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可能活下来,难道让景琰空欢喜一场?”

“这个算什么,之后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许告诉萧景琰你还活着,你忘了?”

“是。”梅长苏垂着眼, “就算没了我,景琰也会是一个好皇帝。” 

他眸色深深,那深沉的暗色中却若有若无隐着一丝冷芒:“而我要做的,是确保他能活着做这么一个好皇帝……所以至少此时,‘梅长苏’死了会比活着更有用。”

如今朝中,无人不知萧景琰身边曾有一个神鬼手段的苏先生,亦无人不知萧景琰曾多次在先帝面前袒护他、分明情谊厚重非同一般。

他的死,对于黑暗中蠢蠢欲动的某些势力而言,是接近并铲除萧景琰的绝佳诱饵。

“宗主,甄平到了。”黎刚进来一拱手,又道,“因不知宗主身体状况如何,未敢直接入见,不过据说在途中接到廊州总部白鸽传信,有要事相商。”

“你看,说动弹果然就动弹了。”梅长苏懒得纠正他们几年来一直坚持保留的称呼,瞟一眼蔺晨,莫名地勾着嘴角笑了笑,“跟他说我身体好着,进来说话吧。”

 

薄薄的纸条被交到裹在狐裘里苍白修长的手中,梅长苏很快看完里面用江左盟情报机构夙影阁独有暗语书写的字句,沉吟片刻,问:“过去几天了?”

“从宫里到十三先生手中而后递至总部,总部再飞鸽传信给我,至少该有个三四天了。”甄平道,“估计靖……不,陛下这两天应该就出发了。”

“对方那种程度的监视里还能传出信来,阿湄也是长进了。”梅长苏神色奇异地笑了笑,“我们能得到消息,他们也能得到——过了江左便是江左盟的地盘,他们要动手一定会在这之前。传我号令,让各地夙影阁分部的暗守都盯着点。”

“是。”

梅长苏点点头,似是不经意地问了个无关的问题:“宫羽现在如何?”

“如以前一般,每月皆奉诏入宫为太后和皇后抚琴。宗主有何吩咐?”

“我想,是时候了。”江左盟前任宗主淡淡道, “给宫里带消息,宫羽下次入宫之时,让她把‘那东西’交给阿湄。”

他薄薄的唇瓣缺乏血色,翕合间却隐隐勾勒出锐利弧线来,“景琰不在也正好,正阳宫跟养居殿里的乱藤杂草,可该好好修剪修剪了。”

“是。”

次日清晨,金陵。

萧景琰对外称斋戒,罢朝两月,改换微服,仅携列战英及几名心腹亲随,悄然出京。

又越两日,太后略感风寒,皇后为解太后烦忧,秘密召请宫羽入宫为太后抚琴;宫羽为谢太后及皇后赏识之恩,谨备薄礼,分赠大梁地位最高的二位女性。

“宫羽叩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快起来吧。”病中的太后未着盛装,仅略施脂粉,斜倚于榻,“宫羽姑娘此次又带来了什么好曲子?”

“禀太后,宫羽今日乃携新谱的‘梅香赋’而来。”

“如此甚好。”太后沉静温柔的双眼微微闪了一闪,“有劳宫羽姑娘了。”

“是。”

琴声叮咚,绕梁不绝,太后不作声地听着,命身侧侍女捧过宫羽刚呈上的礼盒来,随意打开。

精致织锦中,静静躺着一支梅花簪。

红梅白心,金丝织蕊,错落花瓣掩映着的簪身上,隐隐有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环状缝隙。

琴曲奏毕,太后大加赞赏,命亲侍太监捧上赏赐物件;一旁相陪的柳皇后亦钦羡不已,并提出请宫羽随鸾至正阳宫,以请教琴谱;太后欣然应允,宫羽遂与皇后一同告退,离开了太后寝宫。

“宫羽姑娘琴技一流,谱曲亦不拘泥于小情小爱,有大家风范,本宫自愧弗如。”长长回廊之上风声疏朗,柳皇后边走边不经意地与宫羽说着话,“本宫亦自小学琴,近年却苦于总无长足长进,还请姑娘指点一二。”

“皇后娘娘过谦了。”宫羽垂头敛步,跟随在她身后一步之遥的位置,“宫羽学识粗浅,琴艺亦仅略懂皮毛,还请娘娘——”

“如何是略懂?!”原本和颜悦色的柳皇后却如同被无缘无故地瞬间触怒,霍然停下了脚步,斥道:“如你亦只是略懂,岂不是嘲笑本宫尚且不识皮毛?放肆!”

“娘娘息怒……”柳皇后一向雅致内敛,极少发这么大火,顿时周围宫女太监都跪倒一片,宫羽也立即屈膝跪下:“宫羽本乃一介伶人,得太后与皇后娘娘赏识已是大幸,又如何敢暗讽娘娘琴技?宫羽失言,请娘娘责罚。”

“……”柳皇后沉默片刻,终是放缓了语气:“原不是你的错,是本宫一时气急了,请起吧。”

凤冠的女子倾身过去扶她,精致的流苏垂下来掠过她耳边,纤细的手指在织着凤凰的宽大衣袖下探过来,却在两人衣袂重叠的瞬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那是毫无内力的一双手,却于刹那间孤注一掷般用上了极大的力量,让身经百战的她都不禁微微一颤——

“谢皇后娘娘。”内心的波动在一交睫间随着那双手上力量的消失转瞬即逝,宫羽神色不变,轻声道谢后随她站起向前走去,手指却在笼着的衣袖里慢慢捏紧。

“快出宫……”

那少女皇后低头瞬间在她耳边极轻极轻吐出的字句,她是清清楚楚听到了的。

在两个女子视线无法触及的死角里,有一道黑影从屋檐上一掠而过,瞬间隐入宫城重重的宫殿楼宇深处。

 

TBC

 

每次写到皇后跟太后都好鸡冻啊【泥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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